人工照明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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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丞是被李权哲的连环夺命call吵醒的。他还懵逼着,他经纪人的车就开到了他家楼下。马上,有人用钥匙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直接把他被子掀了。

“冷!”范丞丞一声嚎叫,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同情。

李权哲把他的被子垫在屁股下面,开始打电话,同时用眼神威胁范丞丞去穿衣服。

李权哲你变了!你不是我养的小仓鼠了!范丞丞觉得弱小又无助,委屈地跟朱正廷发了条微信投诉。

范丞丞随便套了件卫衣,就被李权哲拎出门丢进车里。在去公司的路上,李权哲才告诉他,有个惊天大馅饼找上门了。李权哲口中的馅饼是一部网剧的男三号。这年头网剧也不值钱,但这部叫做《露水危楼》的民国剧是星谊今年的大制作,专门捧杨姗姗用的。本来定的男三临时受伤,而剧已经开拍,眼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有档期的男演员,于是范丞丞作为一届闲人,脱颖而出。

去公司是去签合同。李权哲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公司特意找了资历最老的经纪人坐镇。范丞丞困得要死,也不懂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就在桌子底下偷偷和朱正廷发短信。他记得李权哲说过,朱正廷那时候半退圈就是杨姗姗导致的,不由地有点担心。不知不觉间,他变得格外在意朱正廷的一举一动。他想就算这个机会很好,但如果惹朱正廷不开心的话,还不如不接。

“挺好的机会呀。”朱正廷这么回复他,“星谊团队很厉害的,热度不用愁。”

他接着发过来一个“恭喜你”的表情包,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两只前腿举起来作揖状。他轻描淡写地说杨姗姗团队厉害,却丝毫不提他所吃过的苦头。

范丞丞在心里叹了声气。他知道朱正廷想要他红,希望他和杨姗姗相处得好,才会什么都不跟他说。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想他一定要把握住了。


范丞丞第一次到剧组其实只是去打招呼,并没有他的戏份。剧本熟读了一遍,故事发生在民国末年,侵华战争刚刚开始。杨姗姗演一个逃去香港避难的上海大户人家小姐,范丞丞演她留洋归来的弟弟。范丞丞主要的戏份,除了和姐姐的丫鬟的感情戏外,就是和姐姐在观念上的冲突。他饰演的角色对战争有很清醒的认识,主张全家前往英国避难。姐姐则思想比较传统,认为日本不会打到香港,无论如何也想留在国内。这个人物和范丞丞自身的经历很契合,又有感情上的戏剧化冲突,可以说不能更合适了。

他到剧组的时候,正在拍杨姗姗的戏份,就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他过去打了一圈招呼,就乖巧地搬了个凳子在旁边观摩。整个片场的布置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大户人家,中西合璧,红木的雕花柜子上是一只精巧的收音机,青瓷花瓶里插的是雪白的玫瑰花。杨姗姗的打扮也是如此,白底绣金色暗纹的旗袍,外罩一件浅驼色的皮草。拍的这幕是她演的大小姐第一次向丫鬟表露对在舞场上偶遇的年轻军官的爱慕之心。杨姗姗在对着镜子画眉。她是那种古典的美,清秀但寡淡。好在出身富贵人家,身形举止都高雅,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和带口音的粤语,倒是非常符合这个角色。

一幕演完,导演拍手说换场景,杨姗姗走下来,旁边的副导演帮他们介绍:“姗姗,这是范丞丞,演你的弟弟。”

杨姗姗搂了搂皮草,对着范丞丞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来。

等工作人员都走远,她才开口,眼睛却没看范丞丞:“他们是因为表情包找你来演的呢,还是因为朱正廷?”

范丞丞想了一会,也摆正自己的脑袋,不去看她:“我希望都不是……非得选的话,后一个吧。”杨姗姗嗤笑了一下:“你觉得他可以捧你吗?一个小摄影师而已。”

“这和捧不捧有什么关系?”范丞丞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剧组的人选我来演背后有什么谋划,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人看到过朱正廷给我拍的片。我不需要他来捧我,他愿意拍我就足够了。”

杨姗姗的眼里闪过些什么,又连忙低下头去掩饰住了。

“一个个的,都假清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你以为朱正廷给你拍就是看得起你?我比你了解他,他看得起的只有他自己。”

“这不是很好吗?自信,是好事啊。”范丞丞说。

杨姗姗瞪了他一眼,差点没一口气顺不上来,想在说点什么,导演却在喊要拍摄了,她只能甩一甩她的貂皮,踩着高跟鞋走了。


那天晚些的时候,范丞丞给朱正廷打电话。

“你对杨姗姗做了什么?”范丞丞问,“感觉她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对于你给我拍但不给她拍的事耿耿于怀。”

“哎这个有点尴尬啊……”朱正廷在电话那边嘟嘟囔囔,“那个时候她怎么都进不了状态来着,我就问她为什么。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她在镜头前一看到我就不自信了。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劝她换摄影师了。她这种自信只来源于外表的,根本拍不好,况且我也不能弄得比她难看啊。”

“……我发现你有的时候也挺欠揍的。”这理由很幼稚,但范丞丞想到杨姗姗直到今天还惦记着这事,就觉得情有可原了。算了,好看的人说什么都对。

“权哲跟我说你因为这个被封杀了,是真的吗?”

“这个嘛,一部分吧。”朱正廷好像在沙发上换了个位置,传来摩挲的声音,“更多的可能还是我自己的原因吧。我是一个比你想象的还不完美的人。我刚干这行的时候也被冷处理过,所以我很怕被拒绝。我那个时候胆子很小,一想到可能被拒绝就连试一试都不想了。但我觉得我胆子变大了,他们说我靠着Justin才有饭吃,但我想证明不是这样的。我想——”

挂了电话,朱正廷最后的那句话还在他脑海里转。

我想把你变成我最好的作品。他说,语气那么肯定,范丞丞都能想象他在眼前的样子,一定是眼睛很亮,像撒落了满天的星光。

明明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热血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喜欢朱正廷,也或许是因为他也有未实现的野心和梦想。

啊,那就和你一起闯闯看好了。他想。


tbc


上周严重水逆,电脑坏了所有存稿都没了

本来想搞短篇的,丢了就不想写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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