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照明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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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范丞丞就把上热搜这个事情抛在脑后了。
朱正廷给他的地址是一个别墅区，尽管位置偏了一点，但看着也价格不菲。高档小区的环境确实很好，市中心的空气全是粉尘的味道，在这儿终于带点应有的自然气息，像是阳光和刚冒芽的嫩叶。小区中心有个人工湖，背后是山，车开进来颇有点进了世外桃源的味道。
范丞丞绕了一会儿才找到朱正廷的那栋。别墅带了一个不小的花园，种了浅紫色的绣球花，长得好的都伸到了栅栏外面。花园中间是一个仿中世纪造型的喷泉，有两三只麻雀站在喷泉的外沿上啃自己的羽毛，看到范丞丞过来也不怕，转个身把屁股对着他。
他按了门铃，屋里传来人下楼梯，再“啪嗒啪嗒”跑过地板的声音，像是一只欢快的小兔子。
门开了，朱正廷探出个头，喊范丞丞进屋。朱正廷穿了套水蓝色的运动服，裤腿卷了一点起来，露出一截白净的脚踝和灰色的绒毛袜子。他好像在普吉岛晒黑了一点，看着就少了点易碎的气质，
一进门，范丞丞才发现一楼是一个巨大的整体空间，应该是在装修的时候打通了几道墙。左边采光最好的地方，搭了布景、反光板和摄像机，应该是朱正廷工作的区域。往右看就是普通的客厅，基础色调是浅米色，铺着乳白色的毛毯，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米色布艺沙发，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抱枕。沙发旁边就是餐厅和敞开式厨房。
这样的布局充满了生活气息，似乎不仅仅是工作室了，更像是一个家。
“这是……你家？”范丞丞问，“不是跟我说是工作室吗？”
“两个都是啊。你看我超级辛苦的，就睡在工作室里。”朱正廷吐了吐舌头，“怕直接喊你来家里吓到你啊。”
“我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啊？”范丞丞哼了一下。他想朱正廷可能自来熟，才认识不久的人都可以往家里喊。而他自己呢，明明是会和陌生人保持距离的性格，但朱正廷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总是无法拒绝。
餐桌上还有一盘吃了一半的火腿吐司，香味钻到范丞丞鼻子里，他忍不出吸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小动作，朱正廷都察觉了。
“你没吃早饭？”他问。
范丞丞只好点点头。他平时作息不规律，基本上中午边才起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今天起得早，直接就上朱正廷这来了，现在才感觉到肚子里空空如也，很可怜地在向他抗议。
“不能不吃早饭啊，以后你工作多了身体更吃不消。”朱正廷皱了皱眉，“我再给你煎一个吐司吧？”
“不用了。”范丞丞说，“你不吃了？我吃这份就好。”
他一开始没想这么多，本意只是想不那么麻烦了，话出口了才发现自己提了一个多么亲密的建议。他看着朱正廷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但还要假装不在意地说：“行……行啊，你不介意的话。”
范丞丞本来被他耳朵上可疑的红色搞得也有点害羞，但注意力很快地被餐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吸引过去了。
照片上的人是朱正廷。他看着还是学生模样，墨一样的头发，乖巧地挂在耳后。他在跳舞。光线很暗，背景几乎是纯黑，他却一袭白衣，像是在发光。他侧坐在舞台中央，一手握住自己的脚踝，一手向上举着，像是要抓住些什么。他一半脸藏在黑暗中，另一半脸则被一圈奇异的光晕笼罩着，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神情近乎祈求。
一张照片而已，范丞丞看着看着，就觉得照片上的人跳出了相框，在他眼前缓缓起舞。
“啊，这是我最后一次登台表演的时候照的。”朱正廷走过来，把一杯热好的牛奶放到范丞丞面前，“表演按规矩是不能拍照的，我一个学妹偷偷拍了一张，后来知道我不跳舞了，特意发给我当做纪念。想想也挺奇怪的，我至今为止的生命的一大半都给了舞蹈，而现在那段时光留给我的，不过是这一张照片而已。”
因为李权哲是跳街舞的，范丞丞一直以为朱正廷也跳的是街舞。而现在见了这张照片，才发现一切都有更好的解释。朱正廷更适合跳中国舞，衣角流转，像画中仙。
“你在想什么？”朱正廷看他很久没说话，忍不住问。
“我在想我为什么不认识早你一点。”范丞丞很诚实地回答，“那个学跳舞的，还什么苦都没有吃过的你。”
“人都是要长大的嘛。”朱正廷浅浅地笑了，“不过，我在你吃那些苦之前能认识你，真的很开心。”
范丞丞在朱正廷家耗了一天。上午看朱正廷在地下室改造的暗房里洗照片。他平时除了工作，自己拍照时更喜欢用胶片相机。在普吉岛拍的照片也大都是用胶片拍的，还没来得及洗出来。
范丞丞没进过暗房，一进去感觉全世界都漆黑一片，他只好站在门旁边，一步都不敢动。朱正廷的眼睛更适应黑暗，看范丞丞像块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便玩心大起。他偷偷溜到范丞丞身后，踮起脚，在他耳边用气声说：“范丞丞……我是地狱来的鬼魂……”他以为范丞丞肯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但是范丞丞反而像背后长了眼睛，一反手抓住了朱正廷的手腕，直接转过身来。
现在他们面对面，被黑暗笼罩的空间更显得狭小，离得太近了，连对方的吐息都感受得到。朱正廷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动不了了，他看着范丞丞的脸慢慢地向他压下来……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后颈，伴随着的还有在耳边的气声：“朱正廷……你看，我还是范丞丞吗……“
“啊——”
范丞丞隐约辨认出那个被吓得跳了起来，之后趴在墙上用手使劲砸着墙面，嘴里还带着哭腔碎碎念的影子是朱正廷。他快笑死了，但为了避免墙被朱正廷砸塌，还是很努力地摸索到灯的开关。
“你也太怕鬼了吧？”范丞丞吐槽他。
“谁让你要来吓我的？”朱正廷委屈地脸都皱了起来，跳起来打了范丞丞一下，全然忘了先吓人的是他自己。
朱正廷打人其实有点疼的，但因为他被吓到又开始炸毛的样子很好玩，范丞丞同学决定慷慨地原谅他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在范丞丞强烈的要求下，他们看了一部恐怖片。
范丞丞不是真心喜欢看恐怖片，但他很喜欢和朱正廷一块儿看恐怖片。朱正廷真的很怕，只要电影里的音乐一低沉下去，他就开始紧张，一紧张，就攥着范丞丞的袖子。
“我衣服要被你扯散了。”范丞丞一本正经地说，“怕的话就抓我的手吧。”
“哦。”朱正廷很听话地点点头，抓紧范丞丞的手，就没再松开了。
范丞丞蹭了晚饭才走。天还没全黑，天空的颜色像是油画大师调出来的，从绛紫渐变到橘黄，不真实的，该摆在国家美术馆的作品。
朱正廷走出屋子来送他。院子里的绣球花开得很好，夕阳把朱正廷的发尾染成浅浅的金色。
范丞丞都要上车了，才想起来这次来的正经事还没做。他把耳坠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递给朱正廷。
“其实，你想要的话留着也没关系的。”朱正廷说。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朵又开始泛红，或许是那也夕阳给的错觉。他这么说，想法不言而喻——他不是真的想拿回他的耳坠，于是让范丞丞过来一趟，变成了借口。但是是什么的借口呢？他说不出口，就站在那里看范丞丞，眼神那么干净，像是从中能一眼看到他的灵魂。
其实我只是想见你。那双眼睛这么说。
范丞丞忍不住伸出手去，食指的第二个关节擦过朱正廷的右脸颊。肌肤相触的瞬间像过电了一样，有点热，有点痒。
“你干嘛？”朱正廷无辜地看着他。
“花瓣飘你脸上了。”范丞丞说，把莫须有的花瓣碾碎在风中。
tbc
520没赶上，来个521吧。小情侣日常了已经是（然而还没正式在一起
还有就是我要开始拖一下这文的进度了w
一是因为要准备期末，二是因为想让现实中丞丞的生日和文里的时间点重合
之后直到6.16更新会很慢，希望大家谅解！（但中间应该会写一点短篇，也想写不语的番外ww